夜读 | 一点小雪,是南国的馈赠
它们在下雪
木心
雪就越下越大
我是说雪朵的大
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
像绣球花 ,飘飘绣球花
不停 ,尽飘不停
我开了门 ,直视
雪朵也快乐自己的大
小的也有孩子手掌那么大
必是好多雪片凑在一起
松松 ,虚虚 ,团团的白
地面屋顶很快就全白了
雪的浩浩荡荡的快乐
我的快乐就比不上
雪是飘的 ,我呆站着
选自《木心诗选》
南方人,对于冬天的最大的念想,是雪。
“一片一片又片,两片三片四五片。六片七片八九片,飞入芦花都不见。”如此热情而害羞的雪花,是独属于江南的美。缺少了雪,缺席了雪景中的“疏影横斜”,冬,会黯然失色。
南方人是很盼望落雪的。天渐渐沉下来,关上门,任凭他屋外风呼雨啸。当屋顶上“滴滴答答”渐渐转变成一声声清脆“噼里啪啦”,激动霎那间涌上心头。那双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的小眼睛会倏地一亮。
“落雪了?”
“还没呢,现在下的是雪子。雪子落完了,雪花儿就登场啦!”
孩子们会乖乖地在对“童话世界”的想象中进入梦乡……有时候,揉着惺忪睡眼的孩童会在凛冽的清晨看到朝思暮念的冰雪世界;但通常,雪子会在寂静的夜里悄然退场,独留北风空守寒夜,只在天亮时分地面浅浅的积水中,倒映出小雪欲至未至的痕迹。
即使是亲历过数十岁白雪纷纷之人,亦在猝不及防的满目纯白中,轻扣住时光最美的模样。雪,飞扬的雪,唤醒了我们对无忧儿时的回忆,唤醒了麻木已久的心。心随雪舞,情伴枝颤。
静静听,雪落的声音。在茫茫的寂静中,寻回最初的自我。
去年冬天,朋友发来一条消息:突然好想看雪。
我有点木然,只是简短地回应:以后去北方上大学,冬天可以天天看雪啦!
那时的我很天真——南方难得一见的美景,便去北方;现在完成不了的心愿,就交付未来。
但我忘了,雪之罕见,方成其美;念念不忘,才是心事。
她说,不,我是说我现在、此时此刻想看雪。
我想,她大抵是遇到了些许生活上的烦心事,愿将满腔烦扰向雪儿倾诉。我想,雪能安慰的,便交给它。
我,选择了沉默。
雪,是治愈的。“瑞雪兆丰年”是对丰收的祈盼;“独钓寒江雪”是对自我的坚守;“晚来天欲雪”是对友人问候。落雪了,一切忧郁都可以被遗忘。
“夜间大雪不知落得怎样了!早晨起来,一定会推不开门吧!记得爷爷说过:大雪的年头小孩站在雪里露不出头顶……风不住扫打窗子。小狗在房后哽哽的叫……”
——萧红
北国的雪,总是下的不由分说,再也不管立冬还是大寒。它像任性的孩子,欲饱览万物。
半生漂泊的萧红,一直在时代的潮流中挣扎反抗。与封建旧人决裂后,汹涌的雪,慈爱的祖父,成了她对家的背影仅存的温暖记忆。
雪,是北方的常客;雪,是南国的馈赠。
▲2020金陵初雪,等你好久了~ (摄影/陈霞)
北方的雪,适于娱乐。在白茫茫的世界中滑冰,滑雪,或者欢欢喜喜地办一场冰雪节。
南方的雪,适合静静听,慢慢赏。因之短暂,成就其珍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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邢前雯怡
责编 | 马飞羽
文编 | 陈一霞
指导 | 逸一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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